侧边那人兜了一手沙土,椒爷眯眼后撤,不料腰间吃了一脚,剧痛之下,惨叫着摔在了地上,看不清周围,只觉得后脖颈一阵凉风,椒爷本能转身,一把攥住了扎来的攮子!
“唔——”
鲜血顺着手掌滑落,椒爷死不撒手,那人挣脱不得,只觉得这婆娘当真疯癫,忙不迭冲同伙喊道:
“上啊!”
一人抢前,椒爷感觉不妙,手掌卸力,顺着力道往前那么一推!
噗!
攮入肺腑,偷袭之人当场惨死,椒爷肘击迅猛的同时,脚踏轻盈步法,向上磕膝,又将另一人踹倒。
击退了二人,椒爷混身是血,夺了攮子再取性命,而后捡起鞭子,果断缠在被踹倒那厮的脖子上,用力一扭——
喀!
椒爷运了运气,撑起打晃的身形,来到河岸边抛出鞭子:“上来!”
哭喊的妇人爬上岸边,不顾一切地抱起襁褓,可谓号啕痛哭!
椒爷彻底没了力气,瘫软在地上,不停喘息,那妇人抱着娃娃连连道谢,椒爷摆摆手,只要她速速离开。
“女侠大恩,无以为报,跟我去家里吃杯汤水吧,我让爹爹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妇人急于报恩,椒爷瞥了一眼远处,果断摇头,妇人再三劝说,椒爷耐不住烦,冷哼一声“快滚”,那妇人惊慌失措,这便抱着孩子逃离了是非之地,椒爷躺在地上,直到恢复起身的力气,才朝着树后走来。
雕爷靠在树桩上,嘴里叼着一根茅草,百无聊赖地样子看不出一丁半点的关切。
“你该跟过去的,而后我们里外联手,将这一家——”
咚!
椒爷拼尽全力将扑天雕提将起身,狠狠撞在了树上!
“想活着就给我闭嘴!再敢起这门心思,老子要你和他们一样惨!”
扑天雕平静地望着椒爷的面庞,那精致的面庞早已布满风霜,再看不出一丝往日温存,他默默叹了口气,终是无法挽回记忆中那个泼辣的女人——
“我们回去吧,去找绍许他们。”
椒爷怔了一下,看扑天雕慎重神色,似不是在开玩笑,这边厢点了点头,即刻出发,兴许还追得上他们。
二人互相搀扶起身,朝着来时路上归去,椒爷束紧蛇鞭,漫不经心地说了句“现在我们扯平了”,雕爷极目远眺,表情中只有怀念和遗憾——
“远远不够!”
···
“没多远了,我估计——再有六里地?”
润春点点头,回到绍许身旁,绍许摩擦着手中的柴刀,对这个距离并不十分确信,可是众人之前并未造访过蔡公坟,所以只能漫无目地继续跟随。
罚军那边的情况绍许掌握了大概,未必凶险,但绝不是长久之策,此时润秋已经苏醒,正在黄九怀中恸哭,声声靡音入耳,听得人不胜其扰。
黄九咬紧牙关,脸上再没了往日戏谑,就连嘴角那颗麻子都随着哭声抽搐不止,润春来到黄九身边,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愈发体会到爹当年坚守初心的不易,这是难能可贵的透彻。
“就快天黑了,再赶不到那里,咱们就要露宿荒野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小驼哥整理着腰间的子午闷心钉,他还没有原谅绍许得擅作主张,只不过出于大体的顾虑,他必须要有所忍耐。
眼看周围荒芜人烟,绍许也觉得很费解,这都走了大半天了,难道罚军的营地真有这么远?
“你让荟娘她们慢点走,尽量跟在后面,确保不要被这些人骚扰。”
荟娘不愿跟在后面,执意与丈夫同行,绍许心烦意乱正想呵斥,忽而间前方传来马嘶咆哮,只看一伙急行军正朝此处聚拢!
“绍许——你逃不了了!速速缴械投降!”
细凤飒爽英姿,端坐桃花战马,手持细口腰刀,戎装利落,睥睨拧眉,身后的旗帜随风飘扬,那面猩红惹目的战旗上面,竟画着一副鸾凤和鸣图!
再看阵仗仪制,绍许不难猜想她已经接管了温将军的人马,难道说···
“嘶——快走!往前面的池塘里跑!”
绍许大吼,俘虏连同众人乱作一团,一窝蜂似的朝着附近的池塘冲去,细凤竖起眉毛,早知道他们不会束手就擒,这边厢执弓搭箭,喝令擒拿!
咻——
“绍许,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不要再挣扎了!”
箭翎划过绍许箭头,险些命中要害,绍许将荟娘托付众人,独自一人断后。
“细凤!你过分了!”
绍许砍翻两名清兵,拔出柴刀,拦住一行追讨的官兵,细凤勒马停在三丈许外,手按雁翅,神色决绝:
“这是你找的!当初我本该和香叶一起离开,可是你杀了他!还把我抛弃在妙高峰,这一切难道不是你咎由自取吗!“
“那时我们没有选择!我曾找过你,我也曾试着救你——还有他。”
“不,你没有,你根本没救过任何人!如今这一切都是我自己争取来的,而你却成了一块碍眼的绊脚石!现在朝廷命我追讨尔等余孽,就是要让天下人都清白——江山社稷岂容宵小染指!纵使我饶了你,法度也不饶你!”
绍许悲愤交加,力战围剿的清兵,细凤端坐战马,不急于求胜,只是吩咐手下将此人生擒活捉,绍许拼死躲过掷来的锁绳,转而一脚掀翻面前的清兵。
“呔——绍许!我已经警告你了,休要冥顽不灵!你造的孽还少吗?如今你每杀一人,日后都将写在你的罪状上,成为你万世轮回的业障!”
绍许大杀四方,只把清兵都骇住了,那身血衣在微风中斑驳颤抖,可他手上的柴刀自始至终没有松懈的迹象。
“放马过来啊——我宁愿战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细凤静静地看着宛如血人的绍许,追兵已经从侧面包围了这个孤苦无依的汉子,其余人马则追向了池塘岸边,惨叫的声音荡涤波澜,一切幻梦都将化为乌有。
值此乱世当头,无人可谓清白,她亦不过是这场权势角逐下的一滴墨渍。
“总要有牺牲的,我不想成为第二个香叶了。”
细凤沉默说完,喝令众官兵绞杀绍许,若不得生擒,一颗头颅也值抵战功显赫。
众官兵得令,就要一拥而上,要命的关头,只听远处传来一声暴喝,登时截止了所有人的冲动!
“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