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秦天倒是先说话了:“这小子正是上次那谷府盗图之事的当事人,而在这之后,他又随玄天派去寻那昆仑丘了。必是知道内幕!”
夏观颐回头望了望秦天,此时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满脸正义凛然,仿佛一个办事相当得力的鹰犬。
“而这个小子正是那传说中的夏家人,据说这一支祖上算命奇神,有通天的本事。”秦天继续道。
他说到此处,站在座下的一个穿着宝蓝色官服的当官儿的发话了:“前儿玄天派从那昆仑丘回来,据说带回了一些‘神兵’,可是再去打探却又不愿透露消息……”
另外一位官员接话道:“玄天派毕竟还与圣上有所关联,让他们知道我们郑王府过分打探这‘神兵’的下落,也是不妥。因此,还是得从这夏家问来。”
夏观颐此时还在想,什么是“神兵”啊?却见得一个仆人拿上来一把剑,他远远地看了着,猛然想起,这应该是在铭星阁那黑衣人刺向自己的那把剑吧!
“小子,你好好说清楚,这个神兵是怎么得来的。”官员指着夏观颐厉声道。
夏观颐被他这样问得一愣,憋了一会儿才道:“启……启禀大人,小人……并不知道什么‘神兵’啊!”
“胡说!这秦捕头说,谷府中,那黑衣人怪物拿这把剑刺的就是你,而你与玄天派一同从昆仑丘回来,你敢说你不知?”那官员喝道。
夏观颐此时一想,好像那玄天派的道士的确是从昆仑虚里的残殿废墟之中拿出了一些金色器具,当时他还以为这是虚无,劝谷承泽不要拿,但是之后他们从昆仑虚回来路上,谷承泽的确是又拿出来给他看过,这个东西是真实存在的。难道这些人说的“神兵”指的是这个?
“说话啊!”官员催促道。
“小人不知道什么是神兵……如果大人说的是这把剑……小人也不知前因后果……”夏观颐迟疑道。
忽然,一声“大胆!”从那座上之人处传出。
在场之人皆惊,夏观颐吓得又埋下头去。
“你与那玄天派去的昆仑丘在何处,又是怎么让他们弄出‘神兵’来的,快点如实说!”座下官员催促道。
夏观颐只得道:“那,那个地方并非现世,我……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再去……”
谁知,他说完这几句话,那座上之人忽然猛地一拍椅柄,厉声道:“给我把这个刁民拖出去,先打服了再进来问话!”
夏观颐吓得心狂抽搐了一下,一下子手脚冰凉。
此时,那官员忽然向要冲上来的仆人喝了一句:“慢!”尔后转身向上拱手道:“王爷,夜深风寒,请您先就寝,就让吾等来审这个刁民,问清楚了再向您禀报!”
那座上之人未再说话,只是缓缓站起身,立即左右皆有仆人上来搀住他的左右胳膊,扶着他走了下去,绕入了后堂。那几个官员全都拱手作揖,喊道:“恭送王爷。”
待到王爷走远,屋子里安静下来,夏观颐心惊胆战地看着周围几个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官员,只得又转过头去,看着秦天问道:“秦……秦捕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此时,秦天已经站了起来,又摆出了一副油滑的姿态对夏观颐道:“你刚才那样,可差点把我害惨了!”
接着他抬头对那站着的几个官员道:“小人之前打听过,这夏家人自从大败玄天派显露神通之后,便隐匿多年,直到今年才又露面,与那玄天派又出入了昆仑丘,想来某些出入仙境秘密恐怕也是不愿轻易吐露的。”
“这刁民刚才在王爷面前都敢打诳语,是该找点法子治他。”一个官员道:“秦捕头,这可是你在行的。”
秦天将手背在后面,上下打量着还趴在地上惴惴不安的夏观颐,笑道:“不用这么大地方,也不用诸位大人在此,给我找间小屋子。”
夏观颐几乎是头脑一片空白地被人押着走过一段很长的路,绕到了一处后花园,尔后一个仆人打开了一件柴房的门,将他一把推了进去。他摔倒在地,再回头看,秦天与其中一个官员跟着进来了。
“我已经让那下人通知我手下过来了。”秦天对那官员道。
“之后恐怕还需要这小子带路,不要伤了他的筋骨。”官员嘱咐道。
“大人放心,这事儿,小人门儿清!”秦天点头哈腰道。
“王爷可是看重你的!你好自为之!”那官员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门外守着的仆人关上了门。
这柴房里只点了一盏微弱的油灯,夏观颐只能在摇曳的不定的烛火中看见秦天半边脸,阴森怪异,斜着眼睛看着自己。
他真的不知道这个秦天到底有多少副面孔。
秦天见这官员走远了,才踱步走近夏观颐道:“哎呀,夏兄弟啊,有人出重金买你这神兵的线索……你可莫怪我狠心。”
夏观颐咬着牙问道:“什么意思!”
“我把那黑衣人的剑拿去了造办处,也不知是怎地,惊动了这郑王府的人。”秦天蹲在夏观颐面前,道:“人家就要寻这能找到神兵的人……哎,你说,可巧那从昆仑丘回来的玄天派又传出了带出神兵的消息……那可不就得找到你头上吗?”
“玄天派拿出来的是破铜烂铁,根本不是这种剑!”夏观颐道。此时他心中充满愤恨,这秦天见钱眼开,毫无道义可言。
“管他是什么呢?你就不能服个软,带个路再去一次?我也好早点收工啊?”秦天却是满脸不在乎的表情。
“凡事总要说清楚,那昆仑丘并非你们所想,我也并未在里面看过这种剑,况且那地方恐怕已经不存在,你让我如何带去!”夏观颐怒道。
“那我可不管,除了你,我不知道再抓谁去。”秦天笑道。
夏观颐听到此处几乎气晕,这世上还能有秦天这样胡搅蛮缠的捕头!诸多谜团他自己都没弄清楚,居然就这样稀里糊涂被这秦天给卖给了别人。
“这江湖上不是传说你们夏家人算技通天吗?想你们家那点儿本事必能知道些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知道的事儿吧。”秦天说着,紧紧盯着夏观颐的脸。
夏观颐愤愤地看着他,胸口被腾起的怒火压得生疼,竟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没关系,没关系,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秦天坏笑着又站起来,抱着手臂看着他,道:“平日里脑子都不好使,给你加点手段就能聪明起来了。”
他话音刚落,那门口便传来了扣门之声,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大人,我们来了。”
秦天便转身,去打开了门,放进来四个身材高大,穿着差役官服的中年人。
他们围着夏观颐站立,几乎将那屋内的烛火完全遮挡,夏观颐抬头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样貌,只看见那四个高大壮硕的身板的黑影,像山一样立在自己面前,压迫与恐惧感让他四肢瘫软,极其不好的预感已经让他停止了一切思维活动,完全木然地僵在原地。
“半夜三更的,别弄出太大动静,差不多得了。”秦天远远地靠在柴房的门边嘱咐道。
“是。”其中一个差役低声应了一声,便对着其他三人道:“开工。”
四人一拥而上,两人直接将夏观颐从地上拖起,从他身后用膝盖压住他的小腿紧贴地面,又用粗壮的手臂勒过他脖颈处,强迫他跪立在地上,另外二人蹲在他的正面,一人从身后拿了一个什么东西出来,夏观颐恍惚中并未看清,直到这俩人拽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卡入这个东西,夏观颐才惊觉这是官府里专门逼供用的刑具拶夹。
此时,他再如何挣扎已是徒劳,且不说他一个十几岁的小孩与这几个成年壮汉比力量的悬殊,单说这四人便是在衙门里专门做这个事情的,手段麻利得紧。他还想再挣,此时,十指之间已经传来剧痛。
这种十指连心之痛瞬间就如巨山一样压迫而来,夏观颐本能就惨叫出口,身后那差役立刻抬手捂住他的口鼻,不让他发出太大的声音。此时夏观颐已经毫无思考之力,全身都在徒劳用力,抵抗那无法承受的痛楚,而那口鼻被堵,又让他一直处在窒息的边缘,双重痛苦之下他近乎癫狂,他甚至都无法求饶喊停,只盼自己快点失去意识,哪怕是死。
那几个差役持续了一会儿,便稍微松开。此时的夏观颐已经满脸虚汗与泪水,面色苍白如纸,虽然拶夹放松,可那十指早已被伤入筋骨,鲜血顺着那刑具一滴一滴滴落在地面上,无边的痛楚依然在继续延伸。
此时秦天走到了他的面前,示意差役放开捂在夏观颐面上的手,看着他这副样子居然露出了兴致勃勃的笑容,尔后问道:“想清楚怎么和王爷说了吗?”
夏观颐双目无神地愣在原地,许久才微微抬头看着秦天,此时他心中的冤屈与无尽恨意交织,若此时他有能力,恨不得立即将秦天碎尸万段,可那也只是他徒劳的幻想而已。秦天见他未答话,便又道:“没关系,咱们有的是时间,你再继续想。”
于是第二轮的折磨又开启,夏观颐被夹在四个人中间,仿佛落入了无尽痛苦循环的深渊,无力自拔。他的精神被刺激得每一刻都要崩塌,可是他的意识却一直清醒存续,他无助到只能用仅有的一点理智去求哪路神仙显灵能让自己快点死掉就好。
那差役却是深谙拷问之道,每每见他神情涣散要失去意识之时,便用一桶凉水从他头顶浇下,将他的意识又强行牵拽回来。
不过让这群差役没想到的是,明明他们对付的是个有些瘦弱的小孩儿,本该早就吓倒求饶的,却无论如何逼问,就是不吐一个字,也不知是他被这刑法弄得失了心智,还是真有那么一点傲骨。
秦天眼见他越来越虚弱,地上已是满满一滩鲜血,心中也变得焦躁不已。
最后,凉水却是也浇不醒了,夏观颐彻底失去了意识。差役们只得放手,让他趴倒在血水交杂的地面之上。
“这小杂种。”秦天甚是不爽道。尔后他打了哈欠,对那四人道:“时候不早了,哥儿几个先回吧,明儿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对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