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姜粟粟送回柳家后，李自然与柳之衍踏着厚厚的积雪，快马加鞭地赶回了关城。

　　这一路上，他们尽量选择了一些偏僻的小路，谨慎地避开了可能遇到的行人。

　　再加上先前进行过一番乔庄打扮，路上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李自然此刻的装扮颇为滑稽，破旧的棉服裹在身上，头戴一顶破烂不堪的搭耳帽，脸上还抹了一层薄薄的泥巴，活脱脱一个穷困潦倒的山野猎户。

　　柳之衍的打扮与李自然如出一辙，唯一的区别是下巴上还粘了一圈浓密的假胡须，看起来就像个沧桑的老猎人。

　　积雪还未消融，关城内外银装素裹，宛如披上了一身白净的素衣。

　　两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城门，直奔白山客栈而去。

　　关城的街道上到处都贴着李自然的悬红，路上的行人也明显比上次来多了不少，其中不乏腰悬长剑、背负朴刀的武夫。

　　由于先前李自然曾多次出现在关城，因此来城里守株待兔，想要赚取悬红的人并不在少数。

　　毕竟白家的悬红整整十万两，实在是一个让人难以拒绝的数字。

　　可这些人做梦也想不到，他们苦苦寻找的目标此刻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晃荡。

　　当两人来到白山客栈门前，眼前的景象却多少有些让人感到意外。

　　以目前关城的情形来看，正是揽客的好时机，可此刻的白山客栈却不知为何大门紧闭。

　　更令人惊讶的是，客栈四周布满了来回巡视的扈从，将客栈围的严严实实的。

　　从这些扈从的衣着打扮来看，他们应该是灰家的人。

　　柳之衍凑近李自然，压低声音说道：“看来灰子通也对我们起疑了，这一手肯定是在防备你我。”

　　李自然轻声回道：“这并不稀奇，不管是不是因为黄赖的算计，我都与白家彻底撕破脸了。

　　那些不想让我们继续追查下去的人，自然会在现在采取行动。现在看来，灰子通的嫌疑又加重了几分。”

　　柳之衍同意了李自然的说法，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去后面看看，找个机会溜进去。”

　　说罢，两人悄悄绕到客栈后方。

　　这里也依旧有巡视的扈从，只是守备明显松散了许多。

　　趁着扈从巡视的间隙，李自然与柳之衍迅速翻越过了院墙，轻飘飘的落到了客栈后院。

　　两人蹑手蹑脚地向客栈大堂靠近，还未走出几步，李自然的袖子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住了。

　　他猛地回头，发现白山客栈的老板朱红正站在他们身后。

　　朱红神色紧张，对两人做了个噤声地动作，压低声音说道：“灰子通就在前面，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后面。”

　　她指了指客栈后院的一间库房，随即转身快步走去。

　　李自然和柳之衍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三人进入库房后，朱红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警惕地环顾四周，确保无人跟踪。

　　昏暗的库房内堆满杂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

　　朱红领着两人穿过狭窄的过道，来到一处相对开阔的空地。

　　“李公子，你怎么回来了？现在整个关城几乎都在找你。”

　　李自然叹了口气，简单解释道：“发生了一些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总之，就是我被人算计了。

　　前几日杀害独孤家那些人的凶手，就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我必须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朱红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还是开口道：“其实…你们不用再查了。杀害独孤家那些人的凶手…是灰子通找来的人。”

　　李自然和柳之衍互相看了一眼，先前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剥皮案的凶手果然和灰子通有关。

　　朱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继续说道：“灰子通他…这些年变了很多，就好像是换成了另外一个人，再也不是我当时认识的那个毛躁的少年了。

　　前几天，他在客栈中招待了一名客人，我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让我难以接受……”

　　“关于什么内容的？”李自然追问道。

　　朱红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灰家最近一直在做着人牙子的生意。”

　　“你确定吗？”柳之衍难以置信地问道。

　　在柳之衍的认知里，五仙家虽不以正义自居，也涉足一些灰色地带的生意。

　　但人口买卖这等卑劣勾当，他们向来深恶痛绝。

　　灰家竟在暗中背着其余几家做着人牙子的生意，完全出乎了柳之的意料。

　　朱红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亲耳听到，灰子通和他的那位客人，在客栈里聊这件事情。

　　当时灰子通对那个客人说，‘之前那种方法太慢了，灰家近日来在破烂口的人牙子买了不下百人，应该足够那位修炼术法用的了。’”

　　之前那种方法指的是什么？

　　灰子通口中的那位是谁？

　　买了百人修炼术法又是什么意思？

　　李自然和柳之衍面面相觑，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两人心中同时浮现。

　　柳之衍几乎脱口而出：“难道…灰子通买了不下百人的目的…是为了剥下他们的皮？”

　　这可足足是一百条人命啊！

　　先前，他与李自然一直不明白，剥皮案凶手将死者人皮剥下的原因。

　　经朱红这番话的提醒，两人终于想通了……

　　原来灰子通剥开死者人皮的真正原因，是为了收集这些人皮供人修炼术法……

　　朱红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李自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朱红姑娘，你是否看清了那位客人的容貌？”

　　按他在心中的推测，这位客人的身份，也是关键线索之一。

　　朱红摇了摇头：“那人做了伪装，还戴着斗笠，我也没看清楚。”

　　她的这番回答让李自然略感失望，不过这次来到白山客栈的收获，其实已经远远超出了之前的预期。

　　并且，还得到了破烂口这个新的线索。

　　接下来，完全可以顺着这个线索追查下去。

　　就在这时，库房门外突然传来了灰子通阴冷的声音：“李兄，之衍大哥，既然都来了，为何不来找我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