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铜棺椁
李自然心绪尚未平复,忽地瞥见一名身着皂袍的衙役出现在身后。
衙役国字脸,三十来岁,正是县衙里的捕头林庆,自己父亲最得力的手下。
林庆的目光扫过灵堂,最后落在牌位上,脸色瞬时变得铁青。
他大声地朝李自然质问道:“你是谁,城里的人都哪里去了?”
李自然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地回答道:“林大哥,我是李自然啊。”
林庆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迅速从腰间抽出牛尾刀,刀尖直指李自然。
“你是在戏弄我吗?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林庆这么说,李自然心中一沉,瞬间就意识到林庆也是如阿福一样,完全认不出自己了。
李自然张了张嘴,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现在的情况。
一时间,两人陷入一阵尴尬的局面,谁也没有再次开口。
“铛…铛…铛…”
大迦寺的钟声响起,打破了厅堂里的沉默气氛。
这声音如此突兀,在空荡的街上传出阵阵回响。
李自然一脸诧异的看着大迦寺的方向。
既然城中的人都已经消失了,为什么大迦寺还有人在撞钟?
林庆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眉头悄然皱了起来。
就在两人还在思考的时候,一阵“嘶嘶嘶”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们耳边。
只见几团蠕动的黑影,从县衙的各个角落里钻了出来。
“快逃!”李自然猛然大喝一声,黑影给他带来的心悸感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他来不及多想,转身向县衙外面奔去。
紧接着,林庆也跟着跑了出来。
李自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身后追着他们的竟是十数只如野猫般大小的黑耗子。
这些黑耗子长着细长的尖牙,口中不断地吐出散发恶臭的黏液,正扭动着它们肥硕的身子,向二人袭来。
黑耗子越聚越多,从街边店铺的阴影处、昏暗的巷子间以及那些丛生的杂草里钻出。
他们汇聚成群,在空荡的街道上,发出一串串骇人的“嘶嘶”声。
眼看林庆一个趔趄就要被黑耗子缠住,李自然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开。
须臾间,一柄桃木剑出现在他的手里,向身后的黑耗子斩去。
别看他手中的只是一柄木剑,但这柄桃木剑是李自然师父,选用一枝雷击桃木为其炼制的法器,对付这种阴毒之物最是好用。
李自然手腕一挥,黑耗子当即被斩成两段。
然而,这瞬息的停滞却给了黑耗子可趁之机,它们全部涌了上来,将两人团团围在了中间。
李自然紧握着桃木剑,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眼下的情况,似乎只能使用最后一道符箓了。
虽说手中的桃木剑也可以克制这群黑耗子,但黑耗子的数量实在太多,不是一柄桃木剑就能抵挡住的。
情急之下,李自然心一横,将符箓从须弥芥子中取出,向这些黑耗子拍了出去。
“破!”
符箓在空中自燃,随即又轻飘飘的落下,一条长长的火舌从其中蔓延开来。
炽烈的火焰猛然扑向鼠群,顿时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尖叫声。
不过一会儿,空气中弥漫起令人作呕的焦臭味,地上也堆满了黑炭般的耗子尸体。
林庆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喃喃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自然摇了摇头,说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昏迷,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庆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又问道:“刚才你说你是李自然公子?”
见林庆终于问到正题,李自然苦笑了一声,眼神中透着一丝无奈。
“我不知道如何去解释,但我确实是李自然。”
“我相信你。”
或许是因为眼前之人刚刚救过自己,林庆给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只是他若看到灵堂之中那具与李自然极为相似的尸体,还会不会这么想,李自然就不知道了。
林庆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这段时间出城去办差,刚走没几日就收到了李大人的亲笔信,说让我火速回来,可谁曾想,等我到城里却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看见,我急匆匆地跑回了县衙,就撞见了你。”
听到林庆提到亲笔信,李自然连忙追问道:“信里都写了什么?”
林庆略神色凝重,缓缓开口:“内容颇为复杂,还得从一尊石俑讲起……”
随后林庆将信件的内容娓娓道来,声音低沉而缓慢,确保不遗漏任何细节。
就在前几日,县里一名农户在城外开垦荒地时,意外地从地底挖出了一尊等人高的石俑。
这石俑呈跪坐状,其面部雕刻极为细腻,神态低眉顺目,气质恭顺谦和。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一条粗重的锁链,就像是某种禁锢,紧紧地缠绕在了石俑的脖颈间。
而锁链的另一端则深埋在地下,不知道连接着什么。
农户被这石俑诡异的姿态吓破了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回了镇里。
回去后,他将当日的所见所闻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
这件事迅速在镇上传播开来,一传十,十传百,不久后就闹得人尽皆知。
几个胆子大的好事之人听闻了此事,带着铁锨锄头等工具,找到了石俑,非要将铁链锁着的东西挖出来。
一段时间后,他们惊讶的发现,锁链的另一端竟然锁着的是一具鎏金的青铜棺椁。
这具棺椁长约十丈,表面还雕刻着上古时期方士祭天的铭文,尽管岁月已久,可铭文的轮廓仍旧依稀可辨。
很容易就可以判断出,能够使用青铜质地的棺椁,其主人肯定非富即贵。
这下,边上看热闹的人也坐不住了。
棺材,棺材,开棺见财。
有人开始动手,随后十几个人蜂拥而上,一齐用力,硬生生地将这青铜棺椁的棺盖撬开了一条缝隙。
果然不出所料,里面尽是金银玉器。
众人开始争抢宝物,场面混乱不堪。
就当众人将表面的金银玉器瓜分干净时,躺在这些宝物底下的尸身也露出了真容。
尸身生前约莫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保存地异常完好,甚至连每一根毛发都清晰可见,没有半点腐败的迹象,就宛如刚刚逝去的一般。
这样古老的棺椁中,躺着一具“新鲜”的尸身,显然是一件极其不合常理的事情。
只是这些胆大妄为的人哪里会感到恐惧?
他们死死地盯着尸身手上戴着的碧玉扳指,最后也不知道是谁,竟直接用匕首将尸身的手指割断,抢走了这件宝物。
棺椁中的金银玉器被彻底瓜分了个干净,他们这才心满意足,带着抢回来的宝物,纷纷回到了家里。
然而,就在当天夜里,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白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死了,其内脏肠子被人粗暴地刨了出来,死状之凄惨,令人不忍直视。
……
“后来呢?”李自然惊疑地问道。
“后来就是老爷催促我快点回来,说要赶在长生妖邪之前找到那截被割下的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