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仙凑到了李自然耳边，低语道：“现在，你倒是说说，我是人还是仙？”

　　话音未落，他那布满尖牙的手臂猛地发力，将李自然的一大块皮肉直接撕扯下来。

　　鲜血从狰狞伤口涌出，迅速将李自然的衣衫染成一片殷红。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李自然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连哼都没哼一声。

　　就在这时，更为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伴随着骨骼错位的“咔咔”声，李自然的头开始缓缓转动，几乎完全扭转到了背面，空洞的双眼直勾勾盯着灰仙。

　　随后，李自然的嘴角开始撕裂，裂口越来越大，直至整张脸被撕成两半，露出了森白的骨骼和蠕动的舌头。

　　突然，李自然动了，猛地咬住了灰仙的肩膀。

　　随着灰仙发出凄厉的惨叫，尖利的牙齿直接刺入灰仙肩膀的灰耗子，连同一大块血肉被硬生生地咬了下来。

　　黑色的血液如同墨汁般从伤口喷涌而出。

　　灰仙连忙松开手臂，踉跄着后退几步。

　　看着眼前的一幕，柳之衍与朱红同时僵愣在了原地。

　　柳之衍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李兄，你这是…怎么了？”

　　李自然没有回答，一步一步地向灰仙走去，嘴角还在滴落着黑色的血液。

　　灰仙不可置信地咆哮道：“你，你…到底是谁？”

　　李自然的嘴角开始渗出涎水，夹杂着血污，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妖邪…仙…食物。”

　　“呸！敢跟爷爷我装神弄鬼！”

　　灰仙强作镇定，身上的灰耗子开始蠕动，

　　顺着手臂爬到了手掌，瞬间长出森然的利齿，狠狠地拍向李自然。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给爷爷死！”

　　李自然的身体在这一击下瞬间溃烂，皮肉分离，露出森森白骨。

　　然而，他的伤口竟突然开始蠕动，眨眼间就愈合如初，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灰仙脸色大变，又是一掌拍下。

　　李自然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你…爷爷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这小娃娃计较。”灰仙慌忙向后退了两步。

　　它低声念起晦涩的咒文，身上的灰耗子开始剥落，化作黑色粘稠脓水滴落。

　　随着最后一只灰耗子脱离，灰子通原本的面容显露出来。

　　灰子通茫然四顾，显然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目光落在李自然身上时，他的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灰子通的声音中充满了畏惧。

　　他跌跌撞撞地后退，最后一个趔趄跌坐在地。

　　李自然一言不发，缓缓走到灰子通面前，双手紧紧地扣住他的头颅。

　　“咔嚓”一声脆响。

　　灰子通的脖颈应声而断，在震惊与不甘中死去了。

　　李自然松开手，灰子通的尸体重重地倒在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周围的积雪。

　　紧接着，李自然抬起头，用空洞的眼神注视着屋檐上的柳之衍与朱红。

　　柳之衍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

　　就在这时，李自然突然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双手死死扶住自己的头，发出阵阵的呻吟。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清明，又转瞬间变得空洞……

　　“啊——！”

　　李自然颤抖着手，从须弥芥子中取出赤丹，紧紧握在手里。

　　赤丹内里光芒流转，如丝如缕般流向李自然的身体。

　　片刻后，李自然彻底恢复了正常。

　　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冷汗不断从额头渗出、滑落。

　　“总算是恢复了正常……”李自然心中暗自庆幸。

　　可就在这时，赤丹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一道细小的裂痕在其表面出现。

　　李自然心头顿时一沉，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其实这次在他进入那种状态时，就有着一种不同于以往的特殊感觉。

　　能够清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个怪物般的意识正在与本我融合，甚至可以说是在侵占。

　　那个怪物般的自己，在战斗结束后，竟然开始尝试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

　　更令人不安的是，就连能够克制那种状态的赤丹神珠也出现了裂。

　　李自然隐约地感觉到，自从吞下那只非人的耳朵后，潜藏在自己体内的怪物已经真正开始苏醒了。

　　他的身体开始不自觉的发抖，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再这样下去，自己会不会彻底失去人性，变成一个可怖的怪物？

　　李自然不得而知。

　　就在这时，柳之衍和朱红从屋檐上跃下，快步来到李自然身边，将他搀扶起来。

　　“李兄，你…没事吧？”柳之衍脸上写满了担忧。

　　李自然强自镇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就是有些虚弱。”

　　柳之衍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自然沉默片刻，轻声道：“我的身体…与常人的不太一样，你可以理解为你们出马时的那种状态。”

　　他没有多作解释，因为连他自己也不能完全理解那种状态下的自己。

　　柳之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既然李自然不愿多说，他也不好追问。

　　朱红默默走到灰子通的尸体旁，轻轻合上了他的眼睛。

　　她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心中怎么也不明白，自己当成弟弟看的莽撞少年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柳之衍拍了拍朱红的肩膀，轻声安慰：“朱姑娘，节哀。”

　　朱红摇了摇头，叹息道：“灰子通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他咎由自取。我只是不明白，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场中陷入了一片沉寂。

　　过了许久，李自然打破了沉默，低声说道：“灰子通已经死了，我们要赶在灰家有所防备之前，尽快赶到破烂口。

　　一百多条人命不可能毫无线索，只要找出这些人被送到哪里，就能顺藤摸瓜，找出与灰子通交易那人的踪迹。”

　　柳之衍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其余人不知道灰子通是叛徒，他死在这里，我们百口莫辩。”

　　他又转向朱红：“朱姑娘，你最好也跟我们一起离开。灰子通死在这里，灰家找不到我们，恐怕会迁怒于你。”

　　朱红沉思片刻，最终点头同意了柳之衍的建议。

　　趁着外面的守卫还没反应过来，三人悄无声息地翻出院墙，悄然离开了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