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赖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我是来找李公子做笔交易的。”

　　李自然警惕地问道：“什么交易？”

　　“我想请李公子帮我调查一个人。”黄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以我现在的处境，实在不方便与其接近，况且，他似乎已经察觉到我在怀疑他了。

　　李公子你有手段，有智慧，不是五仙家的人，又与五仙家走的很近，所以你去调查最为合适。”

　　“既然是交易，你能为我提供什么？”

　　黄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如果李公子能答应我，我可以束手就擒，让你带着我去白家，换取那名白家女子进入祠堂的机会。”

　　李自然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就甘心这么被擒住？”

　　黄赖笑了笑：“当然不是，等到那白家女子治好了，我自有办法脱身。”

　　李自然陷入了沉思，黄赖的提议对他来说确实颇具诱惑力。

　　毕竟，治愈姜粟粟才是他来到关外的真正目的。

　　以目前的情况而言，黄赖身上虽存在着诸多问题，不能轻信。

　　但关于剥皮案与小女孩的身份，也有很多说不清楚的疑点。

　　就在这时，柳之衍突然开口劝道：“李兄，我觉得你应该答应黄赖。”

　　“可是柳姨那边……”

　　李自然陷入犹豫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他能与五仙家订下找出黄赖换取姜粟粟进入白家祠堂的约定，就是因为柳郁茹的担保。

　　如果他此时答应黄赖，等到黄赖逃跑，岂不是将柳家置于尴尬之地？

　　柳之衍继续说道：“你太不了解我娘了，她让你去调查黄赖，不仅仅是为了将黄赖带回去这么简单。

　　而是希望你能查清真相，同时治好粟粟妹子。若她在此，必定也会支持你这么做。”

　　说罢，他又瞥了黄赖一眼，补充道：“况且，我与这黄皮子相识多年，他虽然有些让人讨厌，但是说话还是信得过的。”

　　见柳之衍都这么说了，李自然也不再推脱。

　　他转向黄赖，问道：“好，我答应你。查谁？”

　　黄赖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灰子通。通过我近日的调查，我怀疑他就是叛徒之一。”

　　“灰子通？”李自然震惊道，“你发现了什么？为何会怀疑到他头上？”

　　黄赖解释道：“那天你们离开胡家堂口后，灰子通曾在深夜悄悄离开了白山客栈，一直没有回来。

　　我本想偷偷跟着他，却不慎将他跟丢了。再后来，我就在胡家堂口发现了胡家姑姑的尸体。”

　　“他当天夜里不在客栈？”李自然回忆着，接着说道，“可我在胡家堂口发现胡姑姑的尸体时，他却对我说是‘听见了二楼的动静，这才追过来的。’”

　　“没错，这就是最大的疑点所在。”

　　李自然沉吟片刻，继续说道：“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将你送去白家，随后便着手调查灰子通的事。”

　　既然打定了主意，李自然与柳之衍决定兵分两路。

　　由李自然带着黄赖前往白家，而柳之衍则返回柳家接姜粟粟。

　　白家坐落在白山山腰，距离此地并不算近。

　　李自然与黄赖在山中跋涉整整两日，才终于接近目的地。

　　在抵达白家前，黄赖特意找来一条粗麻绳，让李自然将自己五花大绑。

　　毕竟，做戏要做全套。

　　随后，两人又在山中行了一段路，终于看到一间依山而建的宅邸。

　　白家的建筑群落宛如一座气势恢宏的寺庙，一间间如同宫殿般的建筑坐落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座六层高塔。

　　黄赖眯着眼说道：“我以前来过白家几次。那座高塔就是白家的祠堂，里面供奉着六位仙家，灵位分别安放在一到六层。”

　　李自然想起曾经在往生寺看到过的石碑，突然问道：“五仙家供奉的真的是仙人吗？”

　　黄赖被他问的一愣：“当然是了，我五仙家供奉的仙家少说也有千年的历史了，如果不是仙人怎么可能存在这么久？”

　　“可是，这些仙人既已飞升，又如何能附身凡人？成仙后还能降临下界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黄赖解释道：“我们五仙家源自萨满教，修行方式与佛道二家大不相同。我们主要修行的是仙人遗留的灵媒。”

　　“什么是灵媒？”

　　“你可以把灵媒理解为仙人的炁，其中蕴含着仙家的意识。我们五仙家的每个人，出生后都会被种下这种灵媒。

　　等到年纪再大一些，灵位稳固，便可以正式拜堂出马，之后可以通过某种方式唤醒灵媒，达成仙人附身的效果。”

　　“那这所谓的灵媒又是哪里来的？”

　　“通常是由各家祠堂中供奉的仙家赐下的。”

　　“仙家已经飞升上界，还能向下界赐予灵媒？”李自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黄赖沉默片刻，有些迟疑地回答：“这个…我没太考虑过。不过千百年来，都是如此。”

　　正说着，两人来到了白家大门前。

　　身着劲装的护卫警惕地拦住他们，冷声喝道：“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没事赶紧离开。”

　　李自然不卑不亢地回答：“在下李自然，曾受白姥姥所托寻找黄赖，现已将人带回。”

　　护卫听到“黄赖”二字，脸色骤变，匆忙跑入院中禀报。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胖子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

　　刚一见到两人，他的目光立即锁定在被五花大绑的黄赖身上。

　　“果然是黄赖！”

　　李自然笑了笑：“幸不辱命。”

　　中年胖子这才将注意力转向李自然，笑呵呵地自我介绍道：“在下白望春，是白家的管事。想必这位就是李公子吧？我家主人特意吩咐我来接您。”

　　李自然抱拳还礼。

　　“李公子，这边请。”白管事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亲自将黄赖押送进白家地牢，随后引李自然进入一间偏殿，并为其奉上了热茶。

　　“李公子好本事啊，我们五仙家找了黄赖这么久，也没有将他找到。没想到你刚一出手，就真的将黄赖擒回来了。”

　　“侥幸罢了。”

　　“您就不要在谦虚了。”白管事继续说道，“我家家主说了，等粟粟小姐一到，便可以进入到祠堂正式拜堂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