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办法
李自然一路狂奔,心跳如擂鼓,身后“哒哒哒”的脚步声始终萦绕在耳边。
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汗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难道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正当李自然陷入消极之时,一只粗糙的手掌突然抓住了他的袖子。
“糟了!”
李自然呼吸一滞,猛地转身,看到了一位蓬头垢面的老者正站在自己身后。
他穿着一件破烂的青绿袍子,散乱的灰白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眼角长满皱纹的双目。
“跟我走!”
不等李自然反应过来,老者就拽着他的手臂,把他拉进了旁边的佛殿内。
木门“砰“的一声关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嘘,别出声。”
李自然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目光死死盯着木门。
这样一扇薄薄的木门,随便一个身子健全的人就可以轻易踹开,要如何抵挡那些恐怖的石俑?
佛殿当中又没有其他出口,要是石俑追进来,可就什么都完了。
老者似乎也看出了李自然的担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向佛殿正中的佛像。
他压低声音说道:“这尊佛像能够掩盖我们的气息,只要不发出太大的动静,石俑就察觉不到我们。”
李自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尊三首六臂的佛像正伫立在佛殿中央。
正是先前在天王殿看到过的不知名佛陀。
虽然老者表现得气定神闲,但李自然还是无法完全放心,他的目光不断在门口和佛像之间游移。
时间渐渐流逝,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消失。
李自然终于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老者双手合十,朝佛像恭敬地行了一礼。
“我就说有佛陀保佑着呢,肯定会没事。”
李自然好奇地打量着佛像,疑惑问道:“这殿上的是哪位佛陀,为何我从未听人提起过?”
“这位是三面妙法佛祖,是寺里的老方丈专门请来的,至于来历,我也不清楚。”
三面妙法…佛祖?!
老者掀开了散乱的头发,露出了一张李自然熟悉的面孔。
“武大人?“
李自然脱口而出,眼前这位蓬头垢面的老者竟然是青松县的县丞武文宏。
“哦?这位公子认识老夫?”
李自然略一迟疑,随口扯谎道:“晚辈是县里书院的学生,李赞,曾经有幸见过县丞大人几次。”
既然其他人都已认不出自己,李自然也不想过于强调自己的身份,以免惹人怀疑,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呵呵呵。”武文宏轻笑了几声,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如今老夫这狼狈的样子,哪里还敢担起一声县丞大人,公子要是不嫌弃,就称呼我为武伯吧。”
“武伯。”李自然朝他作了一揖,随后忍不住问道,“我外出游学了几日,归来后县里就成了这幅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哎。”武文宏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带你去看个东西,咱们边走边说吧。”
说着,武文宏就带着李自然向大迦寺深处走去。
路上,他将县里近期发生的事情详细描述了一遍。
这些描述的前半段与之前林庆所说的大体一致,只是完善了一些细节。
后半段,才是他这次讲述的重点。
“那些贪得无厌的人在取走青铜棺椁中的金银玉器后,纷纷回到了家中,可谁知当天夜里就全都死了。”
“李大人在得知这件事情后,连忙命人将棺椁抬入了大迦寺,请寺里的老方丈出手解决这件事情。”
“老方丈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了棺椁的来历,是百年前的一位道门高人,为了镇压长生妖邪,所埋下的镇妖棺。”
“镇妖棺?”李自然喃喃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
“这是一种利用尸身镇压长生妖邪的术法。”武文宏稍作解释,随后继续说道,“听老方丈说,长生妖邪只有三魂没有七魄,棺椁连着的三具石俑正是对应着它的天地人三魂。”
“前几天,棺中的尸首被切掉了手指,封印也跟着出现了裂痕,导致长生妖邪的生魂跑了出来。”
说到此处,武文宏神色变得有些黯然。
“长生妖邪也在寻找尸身上的断指,寺里的撞钟只要一响,长生妖邪的生魂就会驱赶着黑耗子、石俑猎杀活人,寻找断指。”
“渐渐地,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侥幸活了下来…”
在听完武文宏的叙述后,李自然心中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却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对。
此时此刻,他完全没有心思去想别的,带着最后一丝侥幸问道:“那李县令呢?”
“李县令和老方丈他们也…哎!”
武文宏的话只说了一半,李自然已经猜到结果,心中瞬时泛起一种说不出的酸涩。
虽然先前已在心中猜测过,但亲耳听到父亲过世的消息,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为了不被武文宏发现自己的异样,他只能低着头,强撑着摆出一副还算正常的表情。
李自然母亲死的早,父亲就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即使一年也见不到父亲几次,但在他的心里,父亲仍是他在世上最亲近的人。
正在他暗自伤神的时候,两人行至了大迦寺的后殿。
武县丞指了指眼前的佛殿,开口说道:“老方丈临死前用一道术法将棺椁与三具石俑封在了佛殿内,为我们争取了一些时间,长生妖邪的天魂地魂暂时还无法出来。”
李自然抬起头,看着眼前这间陈旧的佛殿。
佛殿殿门以及窗棂到处贴着黄纸,上面全都用朱笔写着密密麻麻的经文。
武县丞继续说道:“老方丈临死前曾对我说过,只要能将断指寻回,将其放回青铜棺椁内,就能重新镇压长生妖邪。”
“如今已过去了六日,我们还有一夜的时间,等到天一亮,老方丈的术法就会失效,到时候,若是长生妖邪的天魂地魂也跑出来了,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李自然单手抵着额头,思索着眼下的处境。
长生妖邪这等存在,显然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对付的。
目前看来,只能依照老方丈生前所说的,将断指放回青铜棺椁。
只是……
李自然想了一会儿,将断指从须弥芥子中取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断指,李自然心中涌出一阵莫名的熟悉感,总觉得这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武文宏的眼睛都直了,他结结巴巴的问道:“这…这断指为何会在你这?”
“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李自然摇了摇头,问道“是不是将断指放回棺中,就可以将长生妖邪重新镇压?”
“可以!”武文宏连连点头,“老方丈临死前就是这么交代的。”
得到武文宏肯定的答复,李自然再也没有犹豫,直接迈入了眼前这间佛殿。
佛殿当中空荡荡的,只有一口鎏金的青铜棺椁摆放在正中。
棺椁并未封口,有着明显被撬过的痕迹,上面还固定着三条刻着铭文的锁链,分别锁着三尊石俑。
李自然走到近前,紧张地握着手中的断指,向那黑幽幽的棺椁里面望去。
然而,当他看清棺内的景象时,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这棺椁怎么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