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折铁离开北门,来到了城中最豪华的酒楼,这酒楼便是原先的那个望月酒家,此时已改名为富贵楼了。
他包了一个窗户临街的雅间,唤来店小二,点了几个最贵的菜,和最贵的酒后,便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正在此时,大街上的行人,突然一阵喧闹,接着便从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余折铁向马蹄声望去,只见三匹快马疾驰而来,他们在大街上疾驰,毫无顾忌。街上的百姓四处逃窜。那三匹马从窗下一闪而过。
这时伙计走上来,殷勤的将一个酒壶放在桌上,然后垂手站立,等着吩咐。
余折铁问道“这位小哥,刚才那三个骑马的是何人?在大街上这样的狂奔,不怕官府过问吗?”
伙计闻言洋洋得意,他朗声说道“那是我们庄家的三位公子!天熊,天狮和天豹。您不知道吗?在这平安城里,谁敢过问?”
余折铁故作惊讶,将十几个铜钱,放在小二的跟前问道“噢?是啊!那你得给我好好说道说道!我是个路过的,哪知其中的道理啊?”那小二揣好铜钱,便滔滔不绝起来。
“我们老爷家姓庄,在这平安县里是个数一数二的势力!家里田产无数不说,还开着好多买卖。不单是我们这富贵楼,城东的富海楼,城西的望江楼,城南的满堂楼。都是我们老爷的买卖。就算官府,也得看我们老爷的眼色行事!这衙门,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官了,个个都得给我们庄家面子!
这不,今年正月十五,又来了一个新官,成天的假清高。哼,结果呢,被我们老爷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余折铁心中喜道“我还想四处打听一番,这厮倒好,全都给我合盘托出了!这也不错!省了我不少的脚力。”
他故作好奇问道“是啊!所为何事啊?”见余折铁爱听,这小二越发的激动,他索性坐下来说道“就前阵子,西边的百户村,有这么一户姓岳的,居然敢和我家老爷叫板,还放子行凶,打死了我们庄家的两条爱犬!
当晚我们家的三公子,便带着上千人去了,打死了他家的愣头小子,抓了两口子和一个丫头,后来听说老俩口当晚就死了,小丫头给跑了。
也不知道这个芝麻官,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派几个捕快抓走了我们庄家的三公子,这一下子,就犯下了平安府的天条了!
我们庄老爷子可是好惹的?他老人家当晚就派了两千人,将衙门团团围住,还把门口摆着的一对石狮子,和路鼓统统的搬到了我们庄家。
就这样围了有一天吧。对了,那个带头拿人的赵捕头,还被我们庄家抓住,打断了四肢,扔到了河沟里。生死不明。
不仅如此,我们二公子还带着人打开了牢房的大门,把监狱的犯人全都放了出去。
最后那芝麻官只得认输伏法,第二天中午,便把我们家三公子,从衙门背回了庄府,当晚还请我们四位公子吃了顿饭,你看看,厉害不?我看这衙门呀,早晚得关张!”
余折铁听完心想,这庄家可真是没有好人了,连这跑堂的都不分善恶!不过表面上,他还装着羡慕的样子说道“这平安府,还真是藏龙卧虎啊!敢问那庄府在哪?我想去看看那几个石狮子。”
小二得意的回道“出了北城,往正北,直走二十里地,见到一条小河,到上游找一座白石拱桥,你站在桥头就能看见了!听说那庄子,还是按着皇宫的风水建的呢!”说完喜滋滋的下楼去了。
余折铁听完,心里是一阵阵的恶心,一个土财主,居然按着皇宫的风水盖房子!我倒要看看,那里到底有个什么好风水!他吃罢饭菜,结了账走出富贵楼,直奔北门而去。
到了北门,他租了一匹快马,骑着马沿着大路直奔庄家而去。不一会儿便见到了一条河,果然在上游,找到了那座白石拱桥。站在桥头,远远的便望见了一个大宅院。
那宅院门外,放着两对石狮子,其中的一对,应该是从衙门口搬过来的。旁边还摆着一个路鼓。和那店小二说的分毫不差。
余折铁看了看四周,发现正对着大门有一个荷花池,院后还冒出了一个山尖。面水靠山,还真是好风水!
余折铁怕引起注意,因此没有过多的逗留,他回马,又往百户村奔去。
按着岳兰的描述,一路打听前行,片刻之后,便见到了一个村庄,此时村中某处正聚集了很多的村民,这些村民正围着一户人家,指指点点。
余折铁把马栓好,走进了人群。只见院子里一群民工正在拆房,这房子的屋顶已经没有了。只剩下四面的围墙,几个人正拿着大铁锤,用力的猛砸。
屋门前堆满了家具、被褥、锅碗瓢盆。在这堆杂物旁,站着一个手拿鞭子的人,有几个老人跪在地上,正在大声的哀求。
只听那个拿着鞭子的人大声咒骂道:“你们几个老东西,别他妈给我废话!我爹要修陵,你们都得给我腾地!再赖在这给我胡搅蛮缠,一两银子都不给你们!来几个人!都给我轰走喽!真他妈的,给脸不要脸!”
话音刚落,只见几个汉子手拿木棒冲了过去,对着几个老人,用力的乱打,几个老人哭喊的逃走了。人群随之一乱,余折铁随着人流离开了。
余折铁便在村里,暗中打听着岳兰家,经过好心人的指点,他来到了一片废墟前,此时一群工人,正在忙碌着,余折铁便在马上远远的张望。
余折铁一见此种情景,心中想到“看来岳兰所说没错。她小小年纪就家破人亡,真是让人怜悯!幸亏她遇上了我,不然的话,这孩子早晚也得遇害!”
有个工头,见远处有人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于是抄起一块砖头骂骂咧咧的走了过去。余折铁见来者不善,便调转马头,向城内飞奔而去。
余折铁边跑边想“这庄老爷子当真是个人物!占了岳兰一家不说,还要把周围的住户也一起拆了。让你再逍遥几天!过阵子,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家人,怎么个哭法!”
余折铁进城还了马,沿途买了一些用品,又来到了望春楼,见了那老鸨子,余折铁和她应付了几句,便转身上了楼。他轻轻的敲了一下门问道“岳兰,我回来了。”
不一会儿,屋内传出了脚步声,房门吱的一声打开了。岳兰站在门口,表情复杂的看着余折铁。
“方便我进去吗?”余折铁笑了笑问道。岳兰这才反应过来,嗯的一声,把他让了进来。
岳兰给他倒了一碗茶,余折铁喝了一口问道,“今天怎么样?有没有人难为你?”岳兰答道“没有,自从你走后,就只有两个老妈妈给我送过饭,再有就是那个老鸨子,在门口说了几句风凉话,不过也没进屋。对了,我的事情,大哥你可以帮忙吗?”
余折铁笑了笑说道“姑娘放心,你的仇我可以替你报,这点你不用担心!这庄家的势力虽然很大!但是死穴也多,我已成竹在胸,你不用担心。
这庄家人已经给自己掘好了坟墓,而且都已经整整齐齐的跳了进去。我呢只是受点累,找些人过来,拿起铁锹,帮他们把土盖好就行了。仅此而已,我余某人言出必行!你不用担心!”
那岳兰一听此话,眼眶顿时湿润起来。她抓住余折铁的衣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哽咽道“果真如此,岳兰真不知道如何报答!将来我父母哥哥的冤情真要能报!大哥您让我做牛做马,干什么都行!”
余折铁眉头一皱,一边伸手相搀,一边柔声的说道“你这丫头真是!我都说了,举手之劳不言谢!你以后和我说话,不要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你要再如此,你的事我就不管了啊!”
岳兰一听,赶忙站了起来,但依然满口言谢。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个老妈妈提着食盒站在了门口,余折铁接过两个食盒,支走了两个老妈妈。岳兰关上门,和余折铁一起把饭菜摆好,二人相对而坐,边吃边聊。
饭菜吃罢,二人收拾好碗筷,余折铁提着食盒起身告辞,出门前他又说道“姑娘你,还需等我几日,等我安排好后,带你一起去报仇。这几日有空的话,我便过来陪你说话。如果有几日我没有来,你也不用担心。这阵子你什么都不要多想,只管吃饭睡觉便是。”
余折铁推门而出,临走时他冲岳兰笑了笑,然后关好门,走下了楼梯。见了老鸨子,他又热情的敷衍了几句,丢了一些银子给她。那老鸨子还亲自将他送出了门外。
此时的老曹头,正在焦急的等着余折铁,见余折铁平安归来,他很是高兴,于是倒了杯水上前关切的问着“你回来了,怎么样?事情棘手吗?”
余折铁答道“我把这家人的势力,我简单的摸了摸,果然有些根基,是有些棘手,不过没关系,这一家人的势力要是不大,反而还不好办了。你就等着看戏吧。这戏名我都想好了,叫做‘火烧阿房宫’!
这个先不提,相比之下,那个算命先生,我觉得才真是棘手,你白天有没有在城内找到他?”老曹头说道“没有啊!整个平安城我东南西北中的全跑遍了,毫无踪迹。也许他已经不在这里了吧。”
余折铁哼了一声道“我看未必,他八成又换了一副嘴脸,只是你我认不出罢了。我觉得他必在城内。弄不好,你我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
不过呢,据我分析,他也不会与我们为敌。我们就先不管他!先把这个庄家收拾了,再说。这几天我们还是各行其事。你找你的,我查我的。”
余折铁一边说,一边从行李中,收拾出了一套白色的长袍,他将那长袍放进一个包裹后,便熄灯睡去了。
次日天明,余折铁吃罢早饭,拿上包裹出了门。他先找了一家裁缝铺,一出手,便给了那老裁缝十两银子,仔细的嘱咐一番后,便又来到一个木工房,也是抬手给了十两银子,然后将一张图纸,交给了木匠,嘱咐一番后,便又来到北门,租了快马,奔出了城。
从此,余折铁便开始在平安府周围的县市,暗暗的查访起来。
经几天的细心勘察,余折铁又得到了不少消息。因此这庄家的里里外外,便一丝不挂的呈现在了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