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前,社会上的爱心人士给金山养老院送来许多慰问品,其中包括七八斤大闸蟹,大家舍不得吃,于是魏东海就让素素把大闸蟹养在池子里,每日小心照料,等路飞回来后一起吃。
核灾后,海洋被彻底污染,海里的鱼虾基本上死绝了,少部分存活下来的也变异了,根本就没人敢去捕捞。荒城虽然很危险,好歹还有许多人生活在那里,而海洋,基本上成了禁区,海平面下潜藏着无数恐怖的变异生物,残暴异常,别说普通人了,就是一些一级形态基因返祖的异人,到了海洋也会被啃的骨头渣都不剩。
市面上基本看不到海鲜的影子,有的,也是花了大力气人工养殖的,物以稀为贵,所以价格十分昂贵,一般只有主城中心区的一些大饭店有供应。
路飞被魏东海安排去处理大闸蟹,大闸蟹都是素素在养,于是素素也被魏东海叫了去干活,至于丫丫,她是客人,客人是不用动手的,丫丫被一群老头老太太带着在金山养老院里到处参观。
“好的,魏伯伯。”
素素虽然生路飞的闷气,但魏东海的话还是得听的,于是不情不愿的带路飞去后院洗大闸蟹。
路飞找了把刷子,费力的刷着大闸蟹身上的脏东西,素素呢,还在耍小孩子脾气,也不帮忙干活,只见她从水池里抓了一只大闸蟹,玩起石头剪刀布的游戏,每出一次石头,小脸蛋就舒展几分,一连赢了十几次,素素终于忘了心中的不愉快,小脸上重新洋溢出笑容。
想不到还可以这样,看着转忧为喜,黏在自己身边不停叫着“路飞哥哥”的小丫头,路飞哭笑不得。
处理完大闸蟹,路飞跟素素的关系和好如初,素素还是和以前一样,像一个跟屁虫,吊在路飞的身后,两个人手拉着手回到前院,此时丫丫也参观完养老院,正陪着一群老头老太太在休闲区吃西瓜聊天,不是传出阵阵欢笑。
见路飞进来,大家总算是想起他来,招手叫他过来吃西瓜,终于有了存在感,趁着这个机会,路飞开始给大家发放礼物。
“张伯伯,这个按摩仪是给你的,你颈椎不好,没事的时候可以多按按,对颈椎好。”
“算你小子有良心。”
张伯伯拿着按摩仪,一脸得意,说道:“臭小子,还不赶紧帮我插上电,我现在要试试。”
“李奶奶,这个老花镜是你的,你最喜欢的茶色边框。”
“奶奶没白疼你。”
李奶奶放下手里的蒲扇,取下鼻梁上的旧眼镜,把路飞买的新眼镜带上,视野瞬间清晰不少,李奶奶老怀欣慰的说道:“臭小子,你还记得奶奶的眼镜度数,有心啦。”
“刘大爷,这是给你买的拐杖,铝合金材质的,轻巧结实,还可以伸缩。”
“周叔,这是给你买的假发,是你最喜欢的黄色。”
“还有太极服,练功的宝剑,舞蹈扇子,一些养生的书籍等,都是大字体的,我还专门买了放大镜,看起来也方便,还有穿针器,补衣服的时候穿起针来也方便。”
“对了,我还买了许多棉衣棉裤,保暖内衣,围巾,毛巾,厚袜子,棉鞋等冬天穿的,现在买打五折,特别实惠,我就多买了一些,反正不会坏,我想着等天气冷的时候用得上。”
路飞说的越多,众人眼中的笑意就越浓烈,魏东海手里提着一串新鲜的菩提,一张脸都快要笑烂了。
“臭小子,有出息了,还能想到我们这些老家伙,买这么多东西,花了不少钱吧?”
丫丫看着路飞与老人们其乐融融,相处的如此和睦,看路飞的眼神也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对于众人的夸奖,路飞还是很谦虚的,连连摆手,脸上却掩藏不住得意:“没花多少,这些东西,我老板也资助了不少。”
“你老板真是个好人,真大方,替我们谢谢他。”
“我老板也谈不上大方,他平日里对我们员工还是挺抠门的。”
刚说完,路飞赶紧看向丫丫,有点得意了,他差点忘了丫丫也在这里,好在丫丫没怎么注意到他刚才说的话。
丫丫脸上笑盈盈的,似乎没听到路飞说她老爸的坏话,路飞没发现的是,她的两个小拳头已经悄悄的握紧了。
路飞发礼物的时候,素素跑进房间,换上了路飞给她买的格子裙,当她穿着小白鞋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大家看着高兴的转着圈圈的素素,然后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移到丫丫身上,最后统一望向路飞,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四个大字:果然如此。
丫丫脸红了,路飞低着头不敢看众人的眼光。
心里有底了,老人们开始七嘴八舌八卦起来。
李奶奶握着丫丫的手,笑呵呵的说道:“丫丫,你几年多大了。”
丫丫老老实实回答道:“李奶奶,我快满十六岁了。”
“啊?”
李奶奶一愣,还没满十六岁,意味着丫丫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第一眼看到丫丫的时候,她就觉得丫丫年龄似乎有点小,想不到竟然还没满十六岁。
众人看向路飞,神色古怪,魏东海刚要把一颗菩提塞进嘴里,听到这句话,手愣在空中。
“丫丫,那你现在在哪里上班啊?”
“奶奶,我还没上班呢,我现在是个初三的学生。”
“什么?”
李奶奶大吃一惊,立马扭过头来,黑着个脸,眼睛牢牢盯着路飞,其他人瓜也不吃了,一脸严肃,魏东海神色凝重,把手里的菩提重新放回桌上。
李奶奶接着问:“丫丫,你跟路飞是什么关系啊?”
“他是我的家教老师。”
丫丫说完,李奶奶一张脸彻底黑了下来,默默的把鼻梁上的眼镜摘下来,从兜里掏出原来的旧眼镜,带上。
刘大爷放下手里的拐杖。
张伯关了按摩仪。
周叔把头上的假发取下来。
见大家都板着个脸,素素一脸茫然,停下来不再转圈圈。
魏东海一脸失望的看着路飞,像一座压抑的火山,他的左手手腕处仿佛有一团火再烧,烧的扎心。
坏事了,看来大家都误会了,路飞正准备开口解释,魏东海取下手表,大喊一声:“路飞,你给我跪下。”
“噗通。”
路飞一下跪在众人面前,一脸无奈的说道:“你们听我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
“闭嘴。”
在凳子飞过来之前,路飞赶紧喊道:“丫丫是我的学生,仅此而已,不信你们问她。”
“爷爷奶奶,学校不允许早恋,你们误会路飞哥哥了。”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周叔率先打破尴尬,跟身边的张伯说道:“老张,我这假发颜色挺不错的,你的按摩仪怎么样?”
张伯重新打开按摩仪的开关:“还别说,按摩起来怪舒服的,李奶奶,你的新眼镜怎么样?”
李奶奶重新换上新眼镜:“戴上后清晰多了,穿针引线一点问题都没有,对了,刘大爷,你的拐杖怎么样?”
刘大爷捡起地上的拐杖:“特别好,用的非常顺手,轻巧灵便,我很喜欢。”
魏东海重新把手表戴上:“我这表走字也挺准的。”
素素:“大闸蟹好像熟了。”
“臭小子,还跪着干嘛,还不赶紧端出来。”
说完,大家一起看着丫丫,笑呵呵的说道:“丫丫,吃瓜吃瓜。”
橙红色的大闸蟹端上桌,清香诱人,路飞一个螃蟹没吃着,好不容易剥好一个,就被抢走送到丫丫手上,素素看不下去了,赶紧帮路飞剥了一个。
吃完大闸蟹,路飞开口说正事:“养父,我这次回来,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官方的一个部门想吸纳我进去帮他们工作,很危险,进去后可能会帮助更多的人,但我不太喜欢围城现在的管理制度,许多社会底层的人过得太苦了。”
“还记得我们以前是怎么教育你的吗?”
魏东海想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每个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想要改变世界的决心,如果你觉得围城不好,你就去建设它,如果你觉得围城的管理制度不行,你就去体制内改善它,如果你觉得底层的人过的很苦,你就去帮助他们,如果你觉得身边有很多人愚昧无知,就从你开始学习并改变身边的人,有缺点,努力修正,有问题,想办法解决,而不是一味的抱怨,逃离。你站立的地方,正是你的围城,你怎么样,围城就怎么样,你是什么,围城便是什么,你若光明围城便不黑暗。愿所有年轻人都能摆脱冷漠往上走,有能力做事的做事,有能力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像萤火虫一般,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火炬,如果以后没有火炬,你们便是唯一的光。”
听完魏东海的话,路飞振聋发聩,一直以来,他都是秉承“各人自扫门前雪”的心态,在能力范围内,能帮就帮一点,不能帮就把自己照顾好,从来没想过要为围城做点什么,更多的是先考虑自己过得好不好。
路飞:“养父,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魏东海:“很好,路飞,金山养老院收到的爱心人士的捐款越来越少了,我们都老了,也没有工作,以后这个事情就落在你身上了,每个月寄两万回来就可以,如果你觉得不够,三五万的也不是不行。”
众人:“就这么办。”
额......父爱如山,体滑坡。
人见了,礼物送了,大闸蟹也吃了,路飞也得带丫丫回去了,只请了一天假,明天还得上班,丫丫也得早点回去,关键是附近叫不到出租车,而下午唯一的一趟公交车六点半发车,错过了就得等明天。
与养老院的老人们告别,路飞和丫丫准备回去,金山养老院到公交车站台之间还有一段路要走,他们两提前了半个小时出发,见两人走远,素素站在门口眺望,哭的像个泪人,她不舍得路飞哥哥走,短短半天时间,她的路飞哥哥就要回去了,而下次见面,得等一个多月。
除了司机,公交车上就只有路飞和丫丫两位乘客,玩了一天,丫丫有点困,一上车,就靠在路飞的肩膀上睡着了。
走了一个多小时,天渐渐黑了,公交车在路上孤零零的行驶,一路上,路飞总感觉车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每次他回头,除了车轮扬起的沙尘,什么都没有。
“自己吓自己。”
自我安慰了一句,路飞也迷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