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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驼哥拼命将椒爷拽进山林。
“放开···放开老子,早跟你说过,不要再打打杀杀了···”
椒爷在梦呓中对抗着自己的命运,小驼哥擦了一把热汗,看出椒爷已经有了久晒脱水的症状,务必要尽快找个地方乘凉。
于是他架着椒爷找到一处坑洼,将袖子撕碎,沾润积水用来给椒爷降温。
“呼——幸好我又跑回来了,再撑一撑,就快到了。”
小驼哥看椒爷脸色发白,伸手探了探,滚烫发热,这边厢再不敢耽搁,将湿润的碎布包裹在椒爷头上,继续朝着山坳中的老宅进发。
走了多半个时辰,眼看小驼哥也撑不住了,二人这才闯出山林。
架着椒爷步步踉跄,烈日灼心,热辣的太阳使地面蒸发扭曲,每挪一步,都觉得眼前一黑。
“有人——”
小驼哥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带着椒爷回来了,就在他张口想要呼喊求援的时候,一支箭翎破空袭来,径直射中了椒爷!
噗!
···
手臂传来刺痛,椒爷悠悠转醒。
她靠在床头,接过小驼哥送上的汤药,环顾周围,长嘘一声。
“爹死的时候,我都没想过要跳崖。”
小驼哥咧嘴笑道,椒爷打翻药碗,若不是体力不支,她绝对会要跳起来打人。
一番吵闹,椒爷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平安回来了,望着手臂上缠绕的白布,忍不住紧皱眉头:“我这是···怎么了?”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悬崖边,之后的一切完全被幻象所替代,小驼哥将她扶好,不假思索地编造起谎言——他说回来的路上,二人遭遇了白头天官,好在有惊无险。
“是你救的我?”
椒爷满面猜疑,小驼哥无可奈何:“好吧,是黄九救的你,他最近和老爹学着用弓,可算派上了用场。
“那我可得好好谢谢他。”
“是吧···”
小驼哥让椒爷安心修养,转身离开屋子,门口是战战兢兢的黄九,看到小驼哥出来,黄九可怜兮兮地问起椒爷的情况,还忙不迭透过门缝往里面瞧。
“没事了,椒爷说要好好谢谢你呢。”
黄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拉都拉不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黄九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双亲,想了半天才记起自己早都没了娘,不由更觉伤感,此刻瘫软在地,真叫是百爪挠心。
“碑上记得给我写点好听的,要瘦金体···”
“行了吧你,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我和椒爷说是你救的她,自己把好口风,我只能帮你这些了。”
小驼哥说完,黄九“噌”地一下站起来,握紧小驼哥的手,就差给他再磕一个了。
等到小满哥离开,黄九还是觉得不踏实,万一椒爷事后知道了怎么办?
倒不如提前准备,事后也好求饶。
于是黄九想起了老宅后面的那片药田,那里兴许有“好心当献”。
想到这,黄九来到了药田处,这里寂寞无声,草木随风轻摆,上有明月,下有良心,黄九行走在一片窸窣的药田中。
说起来此处几乎没人来过,自打他们流落在此,润家就不许他们乱闯,只舍下一间柴房,不老厚道的,黄九每每想起,都觉得老爷子有些怠慢姑爷的意思,更别提那个话里话外嫌弃他的小舅子了···
黄九叨叨念念,望月嗟叹,此处富有药草山珍,一片栅栏遮挡四方,舒展腰身的时候,他看见了那间席棚。
那里兴许有锄头,黄九走到席棚前,刚要开门,只听得屋内咔嚓乱响,铁链激冷!
哗啦啦——
“咦?”
黄九费解地贴在门前,此时此景,只道是凄凉夜,惨白月,透过门前缝隙,他竟然看到了七八名纸鸢女交臂历指,遇见生人,那些纸鸢女挣扎尖叫,惊起黄九一身冷汗!
“唔——”
刚要喊,身后身来一只手,死死捂住了黄九的嘴!
···
傍晚前,老爹难捱清闲,找到正在整理药书的润春,想要和他谈谈去留的问题。
润春的态度直截了当——明日云淡风轻,趁早上路。
老爹纵有一副铁齿铜牙,也不好强言说劝,只得悻悻然回到了院子里,恰好荟娘失魂落魄地走出灶房,老爹回想前因后果,忍不住聒噪道:
“绍许还没回来?”
这句挑衅似的发问没有换来回应,老爹猜不出缘由,好在走近的润秋告知了因果。
听说完荟娘有“喜”的消息,老爹心中顿起愧疚,他才意识到,荟娘所承受的,远不是随波逐流那般轻而易举。
“老爹,我想找您帮个忙。”
润秋望向药田的方向,小声说道。
···
香叶和细凤蹲在草稞里,前方不远处正有一名白头天官在撒尿。
老宅里众人的目光躲躲闪闪,香叶待不住,就拎着柴刀出来了,细凤执意追随,二人巧遇落单的天官,看那熟悉的样范,香叶忍不住回想从前。
“看到了吗?落单的!”
细凤兴奋不已,磨刀霍霍早都准备好了偷袭,身旁趴着的香叶闷声不语,表情钝挫迟缓。
“想什么呢!”
“嘘——”
香叶屏住呼吸,随时准备暴起伤人,再看细凤兴奋的样子,香叶忽而心有所感,示意细凤出手。
细凤点了点头,抄起小刀弓腰驼背,小心逼近那名天官。
“马上过来,一会咱们去那边转转!”
不远处的白头天官冲着远处喊道,突然的发声,惊起细凤出手,只见她哆哆嗦嗦拿起尖刀,一把扑了过去!
噗!
“哎哟——”
力有不逮,那把小刀只扎在了白头天官的腿上,天官奋力转身,又被细凤扑倒。
“快来帮忙!”
细凤朝着香叶的方向喊道,香叶无动于衷,天官惊悚之余,慌忙踹开了细凤。
“大胆!你他娘的——”
天官奋力挣脱,细凤孤立无援,惶悚间只得一把按住天官受伤的部位,又激起阵阵惨叫。
那天官咬牙切齿还想逞凶,细凤果断抽出小刀,捅进要害。
噗——
香叶走过来,拔掉那把小刀还给细凤,细凤愤愤不平地爬起来:
“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香叶漠然地看着密林深处:“想离开?这便是以后的生活,你真的想好了吗?”
丢下这句敬告,香叶转身就走。
二人远走到安全的地方,细凤又不肯走了,香叶不耐烦地回过头,还没说话,只觉得一阵柔软贴了过来,比之从前,更加奋不顾身。
“抱紧我——”
香叶丢下柴刀,眼中的残忍逐渐被兽性替代,二人倒在林中,喘气渐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