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今天的狩猎也失败了。

  空手而归的生存者狩猎队队长李仁哲脚步沉重。

  流落这座神秘无人岛已有九天。

  已经到了必须找到突破口的危险时刻。

  一同狩猎的男人们脸上也笼罩着疲惫与放弃。

  即便不说出口,心中不满也在堆积。最初几天还能勉强洗澡,如今别说清洁身体,连填饱肚子都成问题。

  “各位,再加把劲吧。”

  “呃呃——”

  仁哲的加油应和者寥寥无几。

  身为海军陆战队出身且曾任名校系代表的仁哲,本自信于领导才能。因此流落此岛时,他主动承担起带领陌生人群体的责任。

  但现实并不宽容。

  仁哲痛切体会到:文明社会中的领导力,终究依托于社会体系的支撑。

  在这物资匮乏的极限环境,他那耿直的领导方式难以破局。或许此时更需要狡黠之人担任领袖。

  若是那样,说不定就能完成那个“任务”获取奖励。

  正因身为领袖,仁哲更不能接受那个任务。

  [突发任务:偷窥如厕的伴侣]

  [时限:5分钟]

  [◎偷看正在排尿的伴侣的性器]

  [奖励:100硬币]

  令人难以置信的任务内容。居然要偷看正在排尿的伴侣的性器。

  更何况他的伴侣是亲妹妹仁英。绝对做不到。

  这任务出现在初期阶段,且硬币价值难以估量。虽听说在岛上任何行为都不会受法律制裁,但仁哲从未想过要执行这种任务。

  “要是我不是队长的话…………”

  若由他人担任队长。

  或许自己就能以反对为由退出,再以队长责任逼迫继任者执行任务。

  但既然身为队长,仁哲无法要求队员执行自己拒绝的任务。

  最终仁哲召集男性成员达成共识:此类任务集体放弃执行。

  其他男性也怀疑这座岛在测试人性道德。大家判断离岛后应避免留下难堪回忆。

  况且即便生存竞争激烈,若出现死者制作方终会干预。因此共识是坚持到极限为止。

  “但这也只是还能生存时的奢谈。”

  仁哲苦涩地笑了笑。

  最初幸存者们还能保持一定程度的意见统一。同甘共苦的成员间形成了某种默契。

  但随着日渐严酷的生活压迫,不满情绪逐渐蔓延。特别是部分女性成员的怨气异常高涨,最终在两日前四名男女因积怨爆发而离队。

  ‘那倒算是好事……’

  纷争的种子能自行离开反倒值得庆幸。

  但只要根本问题得不到解决,假以时日必定重蹈覆辙。

  物资短缺。

  狩猎技巧拙劣又缺乏制作工具的天赋。哪怕能获得最基本的果腹食物也好啊。到底该怎么办……

  这时脑海中再度浮现出任务奖励的诱惑。

  仁哲用力摇头驱散杂念。

  ‘唯独那个,绝对不行!’

  自首次偷窥任务后,系统又陆续发布过几项新任务。

  但内容大多是要求抚摸搭档身体或进行类似性行为的内容。对于身为亲兄妹的他们而言,这些任务根本无从下手。

  在苦无良策的情况下,仁哲和男人们空手返回了营地。虽然没能捕获一只野兔,但长途跋涉的疲惫却真实存在。

  “回来了。”

  “哥哥!”

  今天依然是仁哲的妹妹仁英最先出来迎接。

  看着在困境中仍保持着明亮眼眸的妹妹,仁哲即将动摇的心志又重新坚定起来。

  “仁英,没出什么事吧?”

  “嗯,不过哥哥,我们有肉了。”

  “……肉?什么肉?”

  “是啊仁哲哥,快过来看。”

  留守营地的其他幸存者也围坐在篝火旁。

  篝火前赫然摆放着真空包装的肉块。

  “肉…到底从哪来的?”

  “嘿嘿,是我捡到的。”

  回答的是妹妹仁英。但这个说法令人费解。

  “捡的?在哪里?”

  “嗯,就在那边的草地上。”

  说着仁英指向森林方向。

  掉在森林里…………真空包装的肉块?而且还有三块?

  正要前往仁英所指方向的仁哲被其他女性幸存者拦住了。

  “仁哲先生,不用去了。我们已经仔细搜查过每个角落了。”

  “对啊。搜得太仔细结果踩到屎了。那屎大得离谱──”

  “哎呦。别再提那坨屎了。都不知道是不是你自己拉的。”

  “我又没在那里拉过屎?!”

  原本关系恶劣的成员们因今日有肉在手,氛围倒也不算太差。若是既无此肉又空手而归,气氛恐怕会更糟。仁哲松了口气,抚了抚胸口。

  “我们要不要买个大平底锅来烤五花肉?”

  “噢,不错啊。”

  “还有人剩硬币吗?”

  “有刀吧?仁哲先生能帮忙切吗?我不太会使刀。”

  “有会切肉的人吗?”

  面对鲜肉时无论男女都难掩兴奋。

  仁哲沉着地安抚众人。

  “难得得到的肉直接烤着吃太浪费了吧?量也不算多。用大锅煮汤如何?”

  “汤?可烤着吃更好吃啊…………”

  期待烤五花肉的成员们顿时泄了气。

  仁哲继续劝说。

  “烤出油脂后分量会更少。再说长期挨饿突然吃五花肉会闹肚子的。”

  “没错。煮汤既显量多又能暖胃对吧?可以吃个痛快啊。”

  其他成员也帮腔道。方才沮丧的人们这才稍稍缓和了脸色。

  无论是烤肉还是肉汤,对他们而言能饱餐一顿才是关键。

  “既然仁哲先生这么说……那就这么办吧…………”

  “不管怎样快点准备吧。需要大锅对吧?谁还有硬币?”

  “那边的大叔,我们都知道你藏着硬币哦?”

  “什么?谁、谁藏了?”

  原本死气沉沉的成员们因获得食物而活跃起来。有人拿出私藏的硬币,终于能购置大锅、煮汤用的蔬菜和炊具。

  “仁英。过来一下。”

  看着其他幸存者麻利地支起篝火架锅后,仁哲带着仁英走向她捡到肉的森林。

  “是掉在这里吗?”

  “嗯……。”

  如果真有食物掉落,就需要派人搜索周边区域。说不定其他地方还有散落的食物。

  看着哥哥环视空无一物的四周,仁英像是喉咙发痒般扭动着身子。

  最终她还是吐露了原本要保密的经历。

  “哥。其实这事让我别说的……这里有位军人叔叔。”

  “……军人?”

  “嗯。戴着蒙面头套很吓人,但后来发现是好人呢!”

  仁英像是要把憋在心里的秘密一吐为快,叽叽喳喳向哥哥讲述着这里发生的事。

  “所以那人给了肉就走了?”

  “嗯。像这样,从背包里掏出来的。”

  “这样啊……有问名字吗?”

  “啊对了,叫威尔逊。”

  “……威尔逊?”

  “不过军服上写着名字呢。姜昌宰。嘻嘻。”

  “这样啊……”

  姜昌宰。威尔逊。

  仁哲对帮助妹妹的幸存者心存感激,同时想到如果对方是恶人妹妹会遭遇什么,不禁感到后怕。

  *

  我将长矛对准男人的胸口,进入了暂停状态。

  直到最后我的脑海仍一片混乱。

  即使装得再淡定,我也终究不过是个市井小民。那份故作冷静更像是保护精神的防御机制——用’这种程度伤不到我’来武装自己。

  只要此刻将矛刺出,男人就会毙命。没有目击者,无需受罚,甚至能获得硬币。单论效率,实在没有不做的理由。

  “咕噜。”

  男人发出鼾声。

  若有若无的酒气。

  难道大白天就喝了酒?

  在洒满阳光的森林里醉醺醺站着,任谁都会犯困吧。即便被人用矛指着鼻子也浑然不觉。

  “……”

  我收回了长矛。

  我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

  是恶人还是善人,是在设置陷阱还是在拆除陷阱时休息,据点里是否有年幼的女儿在等待爸爸回来——

  弄脏手的决定,等了解更多后再做也不迟。

  我从男人身边离开。

  然后越过他继续向北移动。

  这北方必定有其他幸存者群体。在男人所在位置时地图上已新增了八个幸存者标记。

  除这男人外还有八人。共计九人。

  男女数目对不上。

  有个人在别处警戒吗?

  还是死了?

  又或者其实是更大规模的群体,部分成员外出狩猎了?就像刚才那群人那样?

  带着诸多疑问抵达了据点附近。

  那里建着比先前群体更体面的房屋。

  首先是相当大的木屋。难以想象是流落荒岛的人徒手建造的工艺水平。屋顶、门、窗户等都相当考究。

  应该是用代币建的吧。看来至少投入了一千代币。

  离那里稍远处有个小窝棚。

  用泥浆、草料和帆布搭建的简陋棚屋。虽称不上像样的房子,但在荒岛上也算不错了。想想刚才那群人就知道了。

  另外还能看到类似仓库的简陋设施。食物和武器随意堆放着。虽简陋但基本生活设施一应俱全。至少比起刚才那群人。

  放大地图重新确认幸存者。

  幸存者分布是窝棚两人,其余六人在大木屋内。

  “……”

  该去哪边呢。

  我首先悄无声息地朝人少的窝棚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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