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羽椿洗完手就和朋友在手机上聊天,嘴里还含着牙刷,手指在屏幕上点得飞快。

  【敢复合就砍死你(3)】

  竹羽椿:这群名谁改的?(怒火)我从来不吃回头草

  林付星:(玫瑰)嗯嗯信你(狗屎)

  唐疏桐:@竹羽椿 听说你和他睡了,进展如何?

  竹羽椿盯着屏幕,扬了下眉。

  竹羽椿:就那样吧

  竹羽椿:@林付星 你少造谣 我和他根本没睡过

  唐疏桐:别装了 快说

  竹羽椿:就玩了把控射(爱心)(爱心)(色)

  林付星:手握法吗,那很厉害了。

  唐疏桐:可以啊 迈出了第一步 还以为你有亲密行为障碍呢

  林付星:本来就有

  竹羽椿:傻逼林付星

  竹羽椿:当年谈恋爱的时候是我没放开紧张的!不是我的真实水平!

  林付星:羞答答小女孩一枚呀(眨眼)

  竹羽椿想“就算真在害羞大概也会被柏预沅揣测成是装的吧。不过她对他怎么想的无所谓,两个人现在又不是在谈恋爱,有什么好顾忌的?就、普通包养关系啊。”

  唐疏桐:喜欢和不喜欢的人手交是吗?

  林付星:喜欢和不喜欢的人手交是吗?

  林付星:演都不演了,异性恋真没分寸。

  竹羽椿:神经。

  【少男拐卖交易群(4)】

  竹羽椿:姐妹们,柏预沅现在是我的人了。(抱拳)@所有人

  林付星:非得告知全世界吗

  殷智:挖槽,真的假的,你别骗我

  茱翼:我在看书,请别骚扰我。

  林付星:@茱翼 王者在线,你当我瞎呢。

  茱翼:哈哈哈哈哈这都被你发现了,快上号@所有人

  殷智:别卖关子了,到底咋了@竹羽椿

  竹羽椿:没事,就是他现在和我住。

  茱翼:你来真的?别搞啊,等我打完王者再细说。

  林付星:下了,困死了zzz

  竹羽椿:我也睡了zzzz

  殷智:不准睡!!!现在就说!(怒火)

  竹羽椿抱着手机傻乐,等柏预沅进来的时候她一个人撅着个屁股蹲在地上。

  她听到脚步声收敛了表情,皱着眉头扶着马桶盖站了起来,蹲久了有点腿麻。

  “卫生间给你了。”

  竹羽椿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艰难地挪动着笨重的腿,在他面前还是一副冷漠的模样,一躺在床上就哼唧唧地钻进被子里躺尸。

  卫生间里,柏预沅垂着眼,用羊奶皂洗了洗被弄脏的手链,又用洗脸巾擦拭干净放在了洗手台上,方便竹羽椿起床就能看到。

  好像竹羽椿的桌肚里也有一块葡萄味的羊奶皂,洗手必须要用它,白天在学校就用了三四次。

  柏预沅默默记下:竹羽椿喜欢让自己的手保持干燥清香。

  而今天晚上,她却为了他……

  柏预沅的耳朵微微泛红,他快速冲了个澡,出卫生间之前,他又鬼使神差地将脸埋在手心嗅了下。

  是羊奶皂的味道。

  清晨,竹羽椿双腿夹着悲伤猫咪的长条抱枕,整张脸埋在被窝里,冰凉的双脚藏在柏预沅的小腿间,被他用捂得暖烘烘的。

  手机的闹钟声响了又响。

  竹羽椿按一下开机键,闹钟每五分钟又响一次。

  “喂。”

  她不耐烦地往柏预沅怀里拱了下,柏预沅很快清醒,伸着胳膊从她枕头里翻出手机然后帮她正式关掉了闹铃。

  “好了好了已经关了。”

  柏预沅睡眠很浅,一有动静都能让他惊醒,昨晚算是他最近睡得最长的一次觉了。

  ……没有做噩梦呢。

  初中时,他的父亲染上赌博。赌输了,柏预沅少不了一顿打。他的母亲为了还他欠下的债,一天能打三份工。

  某次被他爸发现有陌生男人私下给她钱,母亲就被他拖进房间一顿揍,柏预沅没拦住,反倒因为被打得耳鸣住进了医院。

  母亲在照顾他的日子里趁机逃走,但又没办法和他彻底离婚,两个就这么耗着。

  期间柏预沅被他爸威胁,敢私下联系他妈就把他和他妈都杀了,干脆大家都别好过。

  在高一下学期末,他爸良心大发,给他在学校旁租了个房,可能也是方便他时不时威胁他妈打点钱过来。

  可那个混账生父欠的钱就像个无底洞,永远填不满。

  而现在……没有被榨干到不剩一丝价值的那个女人,她死了。

  柏预沅想,如果他死了或者从未出生,他妈就不会被他爸威胁,可以再也不回来。

  该死的应该是他那个到现在都不知道逃到哪里去或者说不准早就被人挑断筋骨奄奄一息的生父。

  活着就已经快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如果说柏预沅这辈子还有什么后悔的事——那就是答应和竹羽椿在一起。

  他不该在自己没有爱人能力时为了一己之私和她交往,给了她一段不算好的恋爱体验。

  竹羽椿的清闲时间每一秒都很宝贵,而他贪婪地霸占着,挥霍着。

  在双方家长被请到年级组时,柏预沅竟心生一丝解脱。

  终于要结束了。

  他的春秋大梦终于要醒了。

  只是他没想到会有一天……

  “几点了?”

  竹羽椿脸埋在臂弯里,闷闷道。

  “你定的闹钟太早了,我去给你做早饭,你再睡会好不好?”他听见自己轻声说道。

  “随你,不用管我。”竹羽椿眼睛半眯着,语气很差,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皮筋不知道掉哪了。

  柏预沅就用热毛巾敷在她眼睛上又在电动牙刷上挤上牙膏塞到竹羽椿嘴里,竹羽椿就这么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刷着牙。

  “梳子呢。”

  既然柏预沅从昨晚就开始自主地做阅读理解,那她就勉为其难地使唤他吧。

  两个人默契地将自己带入到各自的角色,不用过多言说。

  “要我帮你梳吗?”柏预沅举着气垫梳,不知道从哪还拿了个皮筋过来。

  竹羽椿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梳子,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用。”

  她妈都没给她梳过头,还用柏预沅给她梳吗。“你不是说要做早饭吗?”

  她打了个哈欠。

  “哦,对。”说着,柏预沅就扭头往厨房走。

  “……”竹羽椿有些好笑地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眼手上的梳子,“要给我梳头?”

  他这些都是从哪学的。

  竹羽椿面如沉水,有些走神。

  小时候她想留长发,她妈就说,想留长发就要自己学会梳头,她没空帮她梳。

  一开始,竹羽椿要么扎得歪七扭八的,后脑勺冒出个头发尖尖,要么有几缕碎发没注意扎上去,露在脖子后面。

  怎么梳出一个完美的发型还是她后来从林付星那儿学会的。

  竹羽椿快速洗漱完看了眼时间,目测还能多睡三分钟,于是她又躺床上去了。

  她迷迷瞪瞪地想,平时林付星会叫她起床的,阿姨也会做好早饭放在餐厅,不过她为了赶时间一般都会选择去楼下买个早点……

  三分钟后闹钟响起,竹羽椿一个鲤鱼打滚就起床选衣服、挑裤腰带和今天要背的包,再给自己的书包挂几个玩偶,顺便塞了一堆零食进去。

  她不在学校戴首饰。

  她因为高一戴着首饰去五楼办公室问老师题目,出办公室前被徐主任眼尖地抓到没收了七八个饰品。

  不知道被五楼的哪个同学通风报信给了柏预沅,连他都知道这件事,真够丢脸的。

  高三虽然对这些衣着规定管得不太严,但竹羽椿还是犯怵。

  于是她把一串绿松石小米珠戴在了柏预沅手腕上。

  “戴上。”就当是给她探探风口了。

  “我?”柏预沅指了指自己,竹羽椿身后的首饰柜琳琅满目,可他没怎么见她戴过。

  “不乐意?”竹羽椿看着餐桌上满满一大碗的番茄鸡蛋面,热乎乎的,看一眼就饱了。

  “不是。”柏预沅伸手,竹羽椿帮他戴上。

  他只是想起了昨晚那个手链,珠子圆润饱满,颗粒直径也是这个的好几倍。

  是一套吗。柏预沅想。

  面谈不上好吃,正常口味,但她没什么胃口,喝了几口汤,面没吃几口就停了筷子。

  理由是竹羽椿没看见这桌上有其他的碗……那柏预沅早上吃的什么呢?

  “还有一个碗呢?”竹羽椿斟酌了下,委婉地说道。

  “啊,你平时都吃两碗吗。”柏预沅也觉得这碗小小的,只能吃个七分饱,但冰箱里没多少面了,他全下给竹羽椿了。

  “要不我再下楼给你买个包子吧。”

  竹羽椿搁下筷子,不装了。

  “我是问你吃的什么?”

  以前都是她猜柏预沅话里的隐喻,现在怎么也该换做柏预沅猜了吧。

  以前怎么没发现柏预沅这么笨呢。

  “面不够了,还有点米……我就煮了碗粥喝。”柏预沅对早餐也没太大要求,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都是随便糊弄。

  “你是想上感动中国吗?把剩下的面吃了,我吃不下了。”竹羽椿冷笑了声,起身背上书包就要出门,“备用钥匙我放桌上了,我和林付星先走了。”

  伴随着关门声,柏预沅看着碗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面。

  自己的厨艺已经退步到让竹羽椿难以下咽了吗。

  看来他得在这方面更努力了。

  “怎么没带着柏预沅上楼吃早饭?”林付星已经坐在小电驴上等了五分钟了。

  “还是说某人的小厨娘今天做了爱心便当?”

  “去死。”竹羽椿使唤她,“他做的面太烫了,我舌头都烫麻了。”

  “嫌烫就让他给你吹吹啊。”林付星还不知道她,这是在向她显摆呢。

  “过几天去不去看我比赛?”

  昨夜下了场雨,今早天气微凉,之后还要连下几场雨,这温度就算是降下来了。

  “你就不怕下雨打滑啊,俱乐部那边能清理干净吗?”竹羽椿头抵在她后背上补觉。

  “看你困成什么屌样了,天天一两点才睡。”林付星揭穿她,“难怪一天八节课有四节课在打瞌睡。”

  “师父别念了。”竹羽椿烦躁地用脸蹭了蹭她的衣服,结果险些把林付星的内衣扣子给蹭掉,又得了一场骂。

  “到时候我一定去捧场,给你打气助威。”竹羽椿挥了挥拳头。

  “别拉横幅,也别敲锣打鼓。”林付星受不起这刺激。

  “你带柏预沅去吗?”林付星怂恿她,“唐疏桐她们早知道见见柏预沅长什么样了,想知道他有什么本事能把你迷得晕头转向的。”

  说“柏预沅是女生”,开玩笑占大半成分,但也是林付星变相地对他颜值的认可。

  毕竟在她眼里,男的都长一个样,但有女性特征的男生,起码林付星勉强不用下巴看人。

  “哼。还是不带了吧。”

  竹羽椿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要知道,从她和柏预沅分手后,她的那群朋友只要在哪里发现和柏预沅一个类型的男生都会把他们拍下来并发在群里示众。

  “偶遇小椿前男友在xx打工”,“这个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这个和你前男友哪个帅?”……

  竹羽椿不想看这些消息,奈何她们总爱发。

  要怪就怪竹羽椿就这一个前男友。

  竹羽椿想忘记,但总是被别人有意识地提起,逼着她正视自己的“黑历史”。

  强行让她面对现实,让她早点走出阴影的后果是,竹羽椿成功对他生理性厌恶了。

  高二,她经常能看到柏预沅路过她班级门口。

  竹羽椿虽然知道三楼厕所火爆,但柏预沅每次从普通班绕那么一大圈就是为了来四楼上厕所未免也太闲了吧。

  靠窗坐的竹羽椿注意力依旧不是很集中,快下课时经常往窗外看,后来注意到柏预沅后,她干脆把窗帘拉下来,眼不见心不烦。

  竹羽椿移目看向一个个倒退的树木,不知道“把柏预沅带回来”这一举动是对还是错。

  “出国留学的话……要带他一起吗?”她脑海中突然蹦出这么个问号,竹羽椿被自己的想法吓醒了,困意全无。

  他是什么很稀罕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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