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狘的肩是不是应该更宽一些。

  ……

  不对,他的腰定要更细一点。

  ……

  我不满意地盯着面前的两幅画,左边是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他单手握住勒马的缰绳,马蹄高扬,衬得少年的神色更甚飞扬。

  右边那副似乎还是同一人,只是脸上的轮廓更显肃杀,朗朗眉目褪去青涩,如寒辉照朔。

  余光一角,我瞥见待命许久的暗卫嘴唇似乎动了动,放下手中画笔,问:“你想说什么?”

  暗卫似乎有些惊慌,随即跪下:“属下不敢私自妄议大人之事。”

  “不敢?”

  “请大人恕罪。”

  “没什么不敢的,说便是。”

  暗卫于是犹豫问:“大人既然想见林公子,为何不亲自去呢?”

  毕竟陆惊野现在正在长街骑马游行,光是呆在这冷冰冰的书房,都能听到外头火热的欢呼声。

  我神色有一丝扭曲,随意在心里找了个借口后,挥手喝退了这个脸色吓得苍白的暗卫。

  我倒是迫不及待想亲自去见他。

  奈何时机不对。

  我的视线扫过这一屋子的画,每一张,都是我想象中林狘应该有的模样。

  但都不是他。

  每一张都不像。

  我横生一股戾气,忽然间觉得这些画变得如此丑恶,恨不得一把火全部烧掉。

  滔天怒火席卷我的全身,我发了疯似的将面前的画一张张撕毁,满室飘飞的纸片落在身侧,直到全部毁干净后,才总算平静下来。

  哼,我变成这种模样。

  都是因为这画上的人。

  我颤着手指,拿起沾墨的笔,将我刚刚三个时辰精心描摹的东西一点点涂黑。

  火舌逐渐吞噬掉这些碎纸,我静坐在室内,灰烬落满衣袂。

  日暮时分,我打开了书房的门,立马有小厮上前询问。

  “备衣,去宫宴。”

  还未入殿,丝竹乐声纷至沓来。

  我在一个小太监的搀扶之下,拾阶而上,迈入文武百官眼中。

  小皇帝见到我的时候,很是惊讶。

  我忽略了那目光中的一丝愤恨,直直跪下:“臣食君之禄,未尽担君之责,此罪万死难辞。”

  洛云琅连忙扶我起身:“爱卿病重,不必行此虚礼。”

  我刚一坐下,立马就有不少人上前逢迎。

  有谄媚说好话的,也有恭祝我早日康复的,这场宴会,原本是为边关将领接风洗尘的,却因我的到来,抢尽风头。

  小皇帝也没看懂,我为何今日会出现。

  只是在瞧见洛天闻火热眼眸时,终于再顾不得其他,一个人独自生闷气。

  当然,他的表面功夫做的极好,一场接风宴,频频往我这边慰问,稍微有点眼色的官员都看得出,谁才是真正得了圣心的人。

  递来我手边的酒换了一杯又一杯,我却以病因为由,半滴不给面子。

  即使做派如此猖狂,削尖脑袋往我身边凑的人,也依旧不少。

  一个礼官笑着道:“秦大人抱恙未愈,怕是还未见过陆将军吧。”

  我转身答:“今日喝药时,倒是听到了动静。”

  礼官显然没料到我会青睐于他,激动指着对面一个人说:“大人,那位便是陆将军了。”

  我顺势望去,正对一双凌冽星目,韬光炯炯。

  只这一眼,我整个人如陷焚溺之中,半身火热,半身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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